每每读张悦然的文章，总有一种惜字如金的感觉，要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细细品读，某种一个人独对世界的感觉，一个人独对人生的感觉，一个人独对自我的感觉，浸润在字里行间。《誓鸟》里的故事发生在大航海时代，美丽的中国少女春迟远下南洋，海啸夺走了她的记忆，她在大海里、岛屿上颠沛流离，被欺侮、被抛弃，饱受生育、病痛、牢狱之苦。她为了寻找自己的过去，甘愿穷尽一生．．．．．．
似乎，那些故事就在眼前——
她坐在一只油漆斑驳的旧木船上，在阳光下留下了沧桑的印影，望着蔚蓝的大海，她闭上了双眸——也许她太疲倦了，也许她在搜寻深处的记忆。用手抚摸深藏记忆的贝壳，像奏起一曲流浪的踏歌，不知路在何处，家在何方，只知道沿着螺旋状的楼梯一直走下去，一直走下去，直到海风塞满耳朵，灰尘蒙上眼睛，荆棘缠住双脚，那刻便会找到记忆。听起来是一件荒唐的事情，但是她的执著打动着每一个接触她的人，幽幽然，人们为她诵起赞美诗。
她想找到记忆，回到曾经美好的日子里：钗凤头下茗清茶，小园香径影三人的年华。她不间断的打捞贝壳，因为“死去的人的骨骸沉入海底，肉体在浸泡中慢慢松开，记忆像新生的鱼卵，逃逸到温暖的水里，又附在结实的贝壳上．．．．．．”越来越多的贝壳被捕捞，又被抚摸，都不曾找到那颗载有自己记忆的——泛着青草气息的湖面，满天的星辰撒在上面，为他们照明，缓缓的脚步，那么柔和，连栖息在树上的鸟儿，也不曾惊醒，他们怀有一颗赤诚的心，彼此心有灵犀。一切总会在平静中度过，时间像一位处于妊娠期的母亲，又一次分娩，让她失去心爱人，看来今生无缘，注定来生再续，这来生却成了谜！
记忆像种子一样种在她的心田，让她无法淡忘过去；痴罪更像一剂麻药麻痹了她，使她把寻找记忆施与她的孩子。就这样，母子二人不停地寻找贝壳，抚摸，再寻找，再抚摸．．．．．．记忆如梦可以停息，但是生命仍会继续，终究变成记忆，如此循环。记忆真的那么神奇，能让人听它摆布？诚如作者所说：“我痛恨容易忘记的人。一段过去的感情，可能很痛苦，你会选择记住还是忘记？我选择记住它，过去的记忆总是珍贵的。所以最后我说，春迟拥有那么丰饶的记忆，她是最富有的女人。”
母子二人依然没有停止他们的脚步，然而记忆是何物？你可知晓！
夕阳划过，留下一道弧线，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化做一道静谧的默痕，成为记忆，保存在人们的脑海中．．．．．．
